天南地北宜兴人:费玉樑—— 传统文化的守护者

费玉樑

费玉樑的人生轨迹像一场“布朗运动”,丰富而多变。

他出身武术世家,家族武术巡演团曾走遍江浙沪皖。他闯荡欧洲30年,将中华武术的星星之火发展成燎原之势,洋徒弟已近3万人。

他还是一位收藏家,收藏了万余件佛像字画玉器瓷器,正筹划在家乡宜兴办一座藏品博物馆……

费玉樑60年人生轨迹,每一次直行、拐弯,踏实稳健。正如“布朗运动”一样,看似不规则的人生轨迹中,潜藏着某些必然。每个身份的过渡、交叉、融合,于他,都是自然发生的。守护中国传统文化,是他真正的温情。他的内心始终跳跃着一颗传承与守护传统精神家园的赤子之心。

6岁开始的武术人生

年少时的费玉樑与父亲练对打
年少时的费玉樑与父亲练对打

“我出生在宜兴张渚,夫人是周铁人,宜兴就是我的家乡。”只是出生时在宜兴住过40多天的费玉樑,对宜兴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看尽世界繁华的他,在宜兴有个温馨的家,是他在国内的大本营。

费玉樑一家祖籍江苏淮安费家庄,家族世代习武,在当地颇有名气。

费玉樑出生于 1954年。费玉樑6岁起就进入省武术队习武。文化大革命期间不让学武术了,他的父亲费隐涛被打成了反革命,南京的大宅子被封了。一家子人都会武功,便从邻居家跳墙进出。

费隐涛悄悄督促几个子女练武术,每天下午练三四个小时,费玉樑的武术学习没有间断。16岁时,样板戏开始流行。费玉樑报考剧团,因武术功底扎实,溧阳京剧团、南京歌舞团、江苏省昆剧院,一考一个准。他扮过文武老生,唱过少年杨子荣,背上插着靠旗练武打戏。

年轻时唱戏扮相的费玉樑
年轻时唱戏扮相的费玉樑

费玉樑的青春从未挥霍,他在习武的同时,涵养了一身的艺术气质,并且在家庭教育的影响下,养成了吃苦耐劳、不怕困难,敢闯敢拼的倔强个性。这些优秀的品质为他日后自己开拓事业,踏上守卫传统文化之旅,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时间的指针划到了1979年。改革开放了,费隐涛萌生了成立费家武术团的想法,让几个子女都回来和他单干。此后,以费家父子兵为骨干的江苏省心蕾武功艺术团,开始在江浙沪皖巡回演出,场场爆满,大的场地能有3000多观众。费玉樑看到中华武术这么受欢迎,更加卖力,天天琢磨新招式。

1980年,武术团巡演到了宜兴。他们在周铁桥表演,耍着银枪刺喉、醉剑醉拳的费玉樑,让17岁的周铁小姑娘吴燕农一见倾心。他们自由恋爱了几个月后结婚了,从宜兴到湖州、嘉兴、温州、常州……吴燕农在武术团卖票,费玉樑在团里挑大梁,漂泊的生活浪漫意切。

将中国功夫教到荷兰首相府

费玉樑教洋学生连八卦掌
费玉樑教洋学生连八卦掌

费玉樑的武术表演令人叹赏。他步伐灵活稳健,巧妙多变,动作绵里裹铁,浑厚沉重;时而如行云流水,飘洒大方,浑厚圆转,时而如金狮抖毛,丝丝扣扣、圆活走转。费玉樑将费家功夫用30年的时间传遍了欧洲大陆。在他看来,武术是一种文化,一招一式都是中华文明的深厚积淀。他的努力也让中国武术成为“老外”了解中国文化的一座桥、一扇窗。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在奥地利开饭店的台湾人蔡明宫特意来找费玉樑,邀请他去奥地利办武馆。

“何不去让中国武术在欧洲大陆露露脸?把中国传统文化在世界那头也生生根,发发芽?”1985年,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32岁的费玉樑下定了决心,远赴欧洲。

“我行抱拳礼,他们也学着抱拳,我扎马步,他们也扎马步,武术看来能超越语言交流。”就这样,费玉樑在奥地利教了一年拳,收了一拨拨洋学生,名声也越来越大。

1986年,在荷兰鹿特丹开饭店的华人陈钊,找到费玉樑,他邀请费玉樑去荷兰教自己的三个儿子武术,且答应帮费玉樑家人办好荷兰的居留权。费玉樑打听到荷兰的华人比奥地利多得多,发展武术的土壤更肥厚一些,便在荷兰落了根。

费玉樑与海牙学生合影
费玉樑与海牙学生合影

人在异国他乡,安家总是艰辛的。在荷兰,费玉樑租房楼上还有一对整天打架的黑人夫妻,吵得他们晚上睡不着。费玉樑便趁着夜色教儿子武术,很严格。到了六岁,费氏父子的功夫已经远近闻名了,被邀请上荷兰国家电视台表演。

“中国武术要在荷兰打响,一定要让主流社会知道,要让最大的圈子知道我。”抱着这样的想法,费玉樑参加了各种武道聚会,在荷兰的报纸、电视上频频露脸,知名度迅速打开。费玉樑每周都坐火车在荷兰境内到处跑,各地的学生都收了很多。

中国武术,不仅让费家在荷兰安身立命,同时也为他赢得了赞誉与尊重,积累了丰富的人脉。经过多年的打拼,费玉樑终于让荷兰社会了解并认可了中国武术。费玉樑开始有意识地把中国武术带入荷兰的主流社会。1996年,中国武术被正式纳入荷兰国家运动项目,由费玉樑担任武术队总教练。费玉樑因此在荷兰主流社会交游广阔。荷兰很多政府高官都随他学习中国武术,他甚至将武术传播到了首相府,副首相等领导人都乐意学习,亲切地称他“费师傅”。

从1985年至今,费玉樑指导了近3万名弟子,95%都是“洋弟子”。如今连费玉樑的徒弟也开起了武馆,费家弟子可谓遍布欧洲。从2003年起,“费家军”的武术表演队每年参加荷兰海牙市政府举办的中国年庆祝活动。2005年,“费家军”应邀参加荷兰女王登基25周年庆典表演,是唯一参加庆典活动的华人团体。

愿在家乡办一座收藏博物馆

费玉樑带嘉宾参观“瓷之尚”展览
费玉樑带嘉宾参观“瓷之尚”展览

早期,在荷兰首都阿姆斯特丹,有条古玩街,那里有很多中国瓷器。初到荷兰,费玉樑买了一块明代黄玉辟邪福寿摆件,越看越喜欢。“和武术一样,毕竟是中国人的东西,它能唤起你心中的一种记忆和激情。”从此,他开始收藏中国的老物件。

一开始,费玉樑只在地摊上买,凭眼力“捡漏”。后来,积攒了一些钱,他开始向拍卖会出击。

二十多年来,费玉樑的藏品达到了万余件,其中包括500件清代雍正年间海捞瓷。费玉樑的藏品中,还包括佛像、中国字画、玉器、象牙雕等杂件。

1998年,他去荷兰佳士得参加拍卖会。有件拍品是一套49件套的玉器,是一位老荷兰人一件件淘来的,香炉、貔貅、玉虫什么都有。当时外国人基本没人懂玉,一开始举牌还有两三个人争,举了两次就停了。“我买下来开心死了,才花了4000欧元。

还有一次,一块高57厘米、重40公斤的龙头鱼身和田碧玉,荷兰拍卖公司的拍卖册里写“鱼形的一块带绿颜色的石头”,外国人不了解玉,也没人和费玉樑争,也是花很少的钱就拍下来了。

作为一个有万余件藏品的大收藏家,费玉樑从来不卖他的收藏品。

“看着一件件收回来的东西,我能和它们对话,对着钱有什么劲头。”费玉樑说,他经常与自己的藏品一待就是一个下午。“你看我润不润、美不美,古董会和我对话,我看着它,好像两个目光投在一起。”费玉樑买入藏品时,从不想它会挣多少钱,也没把收藏当成生意。这些中国老宝贝,承载着中国文化,他只想好好守护它们。他是心灵的富豪。

故土情深
故土情深

藏品多了,吸引了国内不少人前往荷兰参观费玉樑的藏品。2008年,一位国内来的官员看了藏品后,建议费玉樑把这些古董带回中国,在中国开办博物馆。他便有了建个私人博物馆的梦想:“说句实在话,放在荷兰与放在中国,它们的价值有很大区别。这是中国的东西,把宝贝带回家,让更多中国人知道它们,是我的责任,也才能彰显我收藏的另一种价值。”

收藏这么多年,费玉樑最大的收获就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识越来越深刻,每件艺术品都是历史的证物。办博物馆,就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历史和文化,知道祖先的生存状态。

费玉樑说,目前我们国家私立博物馆还很少,在美国,公立和私立博物馆比例是4比6,私立博物馆多于公立的。他想在宜兴办起一座私人博物馆,并把武术、养身等元素糅合进去。从2010年起,他们一家每次回国或是徒弟回国,都会带回部分藏品,蚂蚁搬家一样搬了很多年。他宜兴的家中有近2000件藏品。今年,中国园林博物馆办了“瓷之尚——费玉樑先生收藏瓷器”展。费玉樑又捐赠了十几件藏品给宜兴市博物馆,可以办一个小型展。这些只是他在国内办博物馆的序曲。家乡宜兴期待着他早日梦圆故里。(宜兴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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