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地北宜兴人:人生无梦不成真——孙岳明

孙岳明

引 言

夜风如水,在昏暗的煤油灯下,11岁的孙岳明正在家里翻着一本《趣味数学》。这本不久前才得到的书籍,让他爱不释手,此时的他对数学着了迷。我能不能把书里的数学知识学会?能不能成为数学方面有作为的人?孙岳明在心中反问自己。30多年后的今天,当年从我市新建镇走出的这位农家少年,已成为一名优秀的学者,他给出自己的人生答案:不仅扎实掌握了数学知识,更踏入了以数学为基础的物理化学领域,成长为我国物理化学界的中坚力量。

少年发奋 他的背后有一位要强的母亲

2012年10月3日下午,阳光明媚,难得回乡的孙岳明漫步在新建镇街头,原先一起拆迁而来的村民亲切地与他打着招呼,而不少年龄与其相仿的当年小伙伴,则熟悉地与他聊起家常,在不少人的记忆中,孙岳明还是那个整天领着他们疯玩的“孩子王”。

“孙岳明会玩,他的身边总有一群跟班。”孙岳明的母亲这样评价儿时的孙岳明。听到这样的评价,一旁的孙岳明憨憨地笑了起来。老母亲虽然这样说,但如今凡是与孙岳明有过接触的人,怎么也不会把他与“孩子王”这样的称号联系在一起,因为现在的孙岳明稳重低调、话语不多。

刚上小学时,孙岳明家里有7个孩子,除了一个哥哥与一个弟弟,其余4个孩子全是亲戚托其父母照顾的。家里7个孩子,又大多年龄相仿,热闹起来可想而知,而孙岳明往往就是大家的带头人。孙岳明爱看小人书,记性又好,于是肚子里藏了不少货。只要一有空,他便组织“听书会”,他绘声绘色地讲,其他孩子痴痴地听,从天亮讲到天黑,完了,连大人要求做的家务,一样也没干;孙岳明喜欢游泳,他领着其他孩子三天两头往河里钻。母亲一看他头湿了,就知道他又去游泳了,便是一顿骂,于是,孙岳明干脆剃了个光头。美丽的乡村,瓜地树林河塘,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让他尽情撒欢。他那农村娃所特有的强健体魄,坚韧质朴的性情,也正是童年的乡村生活所赐予的。但是,孙岳明的母亲知道,儿子太需要磨磨性子了。

孙岳明的母亲并不识字,但她健谈开朗,行事爽利,乐观善良,带着股要强的硬气,是里里外外都能一肩挑的“铁娘子”。在宜兴多的是这样的母亲,文化程度不高,却很能干,把子女念书上进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正是这样的母亲,为宜兴培育了无数英才。孙岳明兄弟几个事业有成,不能不说是得益于母亲的严格管教。

爱玩的孙岳明天资聪颖,特别在数学方面悟性很高,这一点孙岳明的母亲与老师早就意识到了。如何让孙岳明“收心”,母亲与老师达成共识,那就是发挥爱好,主抓学习。他的母亲要求孙岳明的学习成绩在班里领先,特别是数学一定要拿第一。一次孙岳明参加所在新建中学的高考预考,成绩出来后,一村民把第一名孙岳明的名字与最后一名学生的名字弄混了,对其母亲讲,孙岳明考了最后一名。母亲一听,火了,回家操起镰刀柄对着孙岳明就是一顿打……第一名错得如此“奖励”,足见母亲对他的期许了。多年后,孙妈妈还会跟儿子说起这桩趣事,并叹息因为搬家和意外失火,孙岳明当年在学校里的成绩单和奖状都没有了……

孙岳明十分聪明,课上的常规教学内容让他吃不饱,老师则采用“开小灶”的方式。孙岳明的高二数学老师赵惠康回忆道:“那时他上课时没有声音,只听个几分钟,会了他便不听了。于是,我专挑难的数学题目让他来回答,课后另外给他布置难题做。”老师就是用这种方式,激发孙岳明的学习潜力。也许是老师了解这个顽皮的少年,有着愈战愈勇的性情。

如此严格的母亲和老师,引导着孙岳明迈出了第一步——从一个贪玩的孩子成为一个专注于学业、沉稳的学生。

薪火传递 他的身后站着泰斗级导师

“1988年毕业于吉林大学理论化学研究所,获理学硕士学位,导师江元生院士;1991年毕业于南京大学配位化学研究所,获理学博士学位,导师游效曾院士。”这是外界能找到的有关孙岳明的个人简介中的内容。

孙岳明

看到这一介绍的人都会非常吃惊,孙岳明不仅是当今中国两所物理化学方面极为著名的高等学府的高材生,其两位导师也是中国物理化学领域的泰斗级人物。拥有这样的经历,孙岳明当有足够的资本,对外界发出更响亮的声音。但是,他专注于业务,为人非常低调。孙岳明坦言,在工作的20多年时间中,他不曾接受过任何采访,也极少参加社会活动,这次为家乡记者破了例。

“我的导师江元生、游效曾,包括对我人生产生极大影响的我国量子化学之父唐敖庆,确实都是国内物理化学领域的权威,我不仅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丰富的知识,更重要的是,他们告诉我如何才能成为一个有作为的学者,那就是要学会先做人,后做学问。”孙岳明说。

1985年,唐敖庆来到南大研究生院讲学。讲学中,孙岳明找到唐敖庆,大胆表明了自己要考他的研究生的想法,出乎意料的是唐敖庆一点不高傲,很谦和地告诉孙岳明,考研究生的事自己做不了主,但是希望他能考中,也很欢迎孙岳明考他的研究生,并且肯定了孙岳明走应用化学这条路。

此时,在拥有巨大学术光环的唐敖庆面前,孙岳明感受到的是一个大师级学者高尚的人格魅力。当年孙岳明考取了吉林大学理论化学研究所(唐敖庆任该校名誉校长),成为江元生院士的研究生。同样,在江元生的身上,孙岳明看到了这位物理化学家低调、谦和的杰出品性。这些深深影响了孙岳明,他把从导师身上学到的品性视为珍宝,并由此传递给他的学生,这也指引着他成为一个受学生爱戴的老师。

“不变的朴素,不变的细致以及不变的对学问严谨求精的态度。”这是学生给予孙岳明最多的评价。孙岳明平时言语不多,但他总能以自己的行动告诉学生应该如何做。在学术研究及教学上,他严谨务实。对待学生,他却极为体贴细心——因为研究工作繁忙,节假日不能回家的学生,他嘘寒问暖;因留学在外,生活学习还不能适应的学生,他常常电话给予鼓励;在家里,他甚至能为学生做上一桌可口的饭菜,与学生们一起吃着拿手的红烧肉。

甘为人梯 他带出了一支勇攀高峰的团队

“坐在教室里,恩师卸去一身的行政事务,作为一个学者,和学生面对面。他上课的装备很简单,一个蓝色的布袋子,一沓发黄的讲稿,上面是一个字一个字亲笔写上去的公式推导和图形实例。从开始到结束,他从不看表,手里的粉笔,从黑板的左边写到右边,擦掉,再从左边写到右边,而‘故事’也一个接着一个,等他的‘故事’讲完了,‘好,我们这堂课就讲到这里’,话音刚落,下课铃响起……”学生代云茜这样回忆孙岳明上课时的情景。

孙岳明

从1991年参加工作后,孙岳明就从没有离开过讲台,即使是他先后担任东南大学化学化工学院院长、东南大学实验室与设备处处长期间。孙岳明说:“许多人认为我没有必要再上讲台,而我认为很有必要,我甘为人梯,希望年轻人掌握更多的知识,将来学术水平比我更高,这也更能体现我作为一名老师、一名学者的价值。”

孙岳明甘为人梯的思想不仅体现在教学上,其他方面也如此。他担任东南大学化学化工学院院长期间,不参加学校的各项评先活动,他认为,这些机会应该留给年轻的老师。正是因为给予了老师们充分发挥才干的机会,孙岳明领导的化学化工学院朝气蓬勃,学院SCI论文由一年数篇增加到数百篇,科研经费由一年数万元增加到数千万元,现在更发展成为国家一级学科博士点。许多人问孙岳明在教学与行政事务上付出了这么多,自己获得了什么?孙岳明总是淡淡地笑一笑。他并不想获得什么,他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实现当初的梦想。

然而正是因为他对一线教学的多年坚持,使他具备了扎实的学术基本功;他对年轻教师、学生们的精心培养,使得他的周围聚集起一个团结进取、科研能力突出的团队。同时,低调、沉稳的性格让他对学术名利看得淡薄,这也使他能够静下心来,专注于科研,带领他的团队攀登一个又一个技术高峰。

多年前,孙岳明就对导电聚合物与导电配合物的能带结构导电性能展开了研究,并取得了重大突破,为此他还承担了国家973课题项目。研究这个课题的意义非凡,举例来说,钻石与石墨都是由碳元素组成,为何前者不能导电,而后者能导电。这是因为前者的能带充满不能导电,而后者能带未充满。此时只要设法为前者增加或者减少电子量,就可以让钻石也导电。孙岳明带领他的团队研究出那些具有良好导电性的聚合物与配合物的能带结构,进而找出进一步增加导电性能的方法,或者使那些不导电的物体导电,这样的研究在材料学领域有很大的应用前景,他们研究的许多子课题甚至在世界范围内都是空白。

近年来,孙岳明更应用专业知识进行产业化改造。在我国西部地区,他研究利用太阳能电池白天蓄电、发电,晚上在发电的同时,将多余的电用到电解装置上,处理废水;他研究太阳能直流电直接转化为居民可用电的方法,以提高太阳能电池发电效率;他开发的有机LED屏,与目前的LED屏相比,分辨率高、寿命延长几倍;他研究的高性能锂电池,具有快冲功能,在电动工具、电瓶车上可广泛应用,是江苏省重大成果转化项目……这种种成果,正改变或者将会改变我们的生活。

然而,面对这些,孙岳明仍很低调。他是一个低调的学者,也正是于此,他也成为一个聪明的智者,因为他在低调中保持自己的理想,克服各种干扰,坚定地向着当初的梦想一步步迈进。(宜兴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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