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铁,周铁

周铁

太湖西岸,有一古镇,名曰周铁。旧时此镇又叫竺西,写过“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诗人蒋捷就生此小镇。现在竺西书院的芭蕉还绿,樱花还红,诗人和时间一起老去,只留下一座书院和塑像供人怀想。

在周铁,还有一座老城隍庙。城隍庙坐落在小镇的老街上,青苔覆盖的白墙黑瓦,老旧的木雕窗格,墙门上还写着一幅红纸黑字对联:阳羡城隍神光注照佑子民·竺西银杏根深叶茂荫福地。泥塑的城隍老爷端坐在香烟袅绕的庙中,安享着小镇人供奉的香火。他有没有保佑一方子民,只有自己清楚了,反正千百年来,小镇人心中都有这样一位神,它护佑着家园和土地,让竺西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城隍庙前的一棵古银杏树,虬枝铁干,叶茂根深。这树也有来历。据说是三国孙权之母栽种。孙权十五岁任阳羡长,正是少年英雄。孙母在此在栽下此树,也许不会想到,历经1800年的风雨,这树已成为这块土地上的一种心灵的符号,春绿夏茂,秋黄冬枯,在横塘河边,它沉默内敛,却坚韧饱满,就像一位沧桑的父亲,顶天立地。

初春,阳光薄凉,春风微冷,我们一行人站在古树下,听着老周铁人说着它的前世今生。横塘河上淡雾氤氲,从河对岸老房里传来的丝竹声袅绕小镇房檐屋舍。老周铁敦实淳厚,长眉慈目,他抬起树皮一样的手指,朝天际一画一划,远方,白水苍茫,那是太湖,浩宽的水面上,船帆点点,“原先,周铁四面都是水,船过太湖,远远看到这棵银杏,船帆就要落下了。”老周铁嘘了一口气,似立船头的老大,“到家了!”

看到银杏树,就算到了家,心就落了下来。太阳从云层里探出头,照在面前的这棵古树。我们站在它的身边,相机的镜头闪过,古树静默无言。

镇边的太湖依然浩阔苍茫,白色的鸥鸟在天空中“啾啾”地叫几声,再滑进属于它们的那片白亮水域里,深邃的时空里看不到它们留下的一丝痕迹,只有一声感慨从遥远的时间深处破浪而来。

“儒子可教,儒风芳菲。”这是大学士苏东坡泛舟太湖,泊岸沙塘,途经此村,听到村中书声朗朗,由衷而发的感慨。

儒芳里,周铁的一个自然村。村子不大,白墙黑瓦,绿水翠柳,典型的江南农村。村口,有一口老井,青灰的井圈刻满了一道道岁月的年轮,清洌的井水中,还泛着旧时的月光。有村妪在白墙下挑拣马兰。正是三月,田间地头,碧绿的马兰吐露芬芳。采一篮回来,洗净凉拌,清香可口。和身着青蓝围裙的村妪招呼着,走进她身后的老巷,如同走进一幅画,这画就是《故乡小巷》。30年前,艺术大师吴冠中回故乡宜兴,就在这巷口老井边,用他长长的乡思勾画出了一幅水墨,画里是他的乡愁、乡恋。

其实,我们就像清明天空中的风筝,趟过千山万水,依旧被一根长长的线牢牢牵挂,一头是我,一头是家。

我的周铁,我的乡恋。[江南夏天(夏正平)太湖西岸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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