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竹的故事 自有竹音在吾心

我和竹的故事

身在竹乡,宜兴村镇、农舍、小桥、流水……掩映在茫茫竹海深处。

可抹去竹林月影、竹海涛声,这些年竹子在我们的生活中,远了,但仿佛又在眼前。

在我们的记忆里,老百姓的生活是离不了它的。晒稻谷的、装稻谷的、洗菜的、晒衣服的、茶杯里的、菜碗里的……都与竹子相关。那时,乡间有专门从事编制竹器的师傅,挨家挨户去编织和修复农家用具;那时,山镇的集市上,整条街都是散发着浓郁竹香的商铺;那时,大家伙乔迁、嫁娶,一对竹箩筐、一副节节高、几只竹篮,便是大自然和亲友真诚的礼物,也是吉利的兆头……宜兴人的俗世生活里,满是竹的清香,日日与竹子竹器相伴的宜兴人,精神气质中有了竹的风范。

2017年,宜兴日报社和宜兴竹海风景区联合开展“我和竹的故事”征文活动,一个月内就收到了306篇征文。这些征文,是竹的故事,也是我们的故事,是我们与竹那难舍难离的情感,是我们与竹相知相伴的日子,是我们从竹子里汲取的朴实、真诚、坚韧、奋发、勇气……

爷爷是个土篾匠

冬天走得有些匆忙,把很多美好遗落在春寒料峭里。冬笋便是。

宜兴南部山区,万亩翠竹汇海洋。躲在泥土里取暖的冬笋,感知到寒冷的离去,蠢蠢欲动探出头,挺直好奇的尖尖小角,聆听竹涛奔流的声音,羡慕成年竹子的飒爽风姿,迷恋竹林尽处的空蒙山色。不经意间,被春风一拂,被春雨一淋,就粗了胖了,摇身成为春笋。

山镇“银湖氵父”的笋季,很闹猛。竹林、山道、码头一路延绵,数十万担“篰笋”“散笋”流向四方。“黄芽头”喊着高价“嫁”到城里,物美价廉的“乌壳笋”是农家人餐桌上的宠爱。

吃“乌壳笋”的时节,爷爷便叼着自制的竹根烟筒,在暖阳下舒展筋骨,眯着眼睛不时打量好不容易攒下的那些竹子。他欲竭力施展,让金贵的竹子物尽其用。

我从小喜爱上了竹子。小时候总黏着爷爷,爷爷总黏着竹子。别人称爷爷“土篾匠”。

乡村“土篾匠”侍弄竹子,了无竹君子高洁雅致的诗情画意,只有柴米油盐酱醋“竹”的朴素实在。那时清贫,基本食无肉,却非居无竹。竹子,挺拔在家前屋后,婆娑摇曳;竹器贯穿在生活的细节里,触目皆是。记得有一次,掀开爷爷白色大号搪瓷杯的盖子,黄澄澄的竹叶浓茶清香扑鼻,就贪婪地呷了一大口,苦涩得直吐舌头。真纳闷大人们为何喝得津津有味。

爷爷的篾匠工具很简陋,一柄竹刀,一把锯子,还有在磨刀石上磨出来的几把薄薄刀片。他的手法与手里的工具一样,有些笨拙。断竹、劈竹、削篾,慢条斯理;箢篼、簸箕、稻箩、篮子、竹耙甚至竹床、竹椅,渐次在小屋铺陈开来。末了,短料会做成扁担,小料会做成筷子,绝不肯浪费。

我们殷勤地帮爷爷打下手,是图奖赏的。可借得一截竹子骑竹马,也可拿到两根最细的竹梢头,到河里夹拽猪吃的水草。那年,爷爷破例帮我做了把小巧的竹宝剑,令姐姐和堂弟们羡慕妒忌恨。我形影不离地捍卫殊荣,常常背着竹剑一起入梦。

父亲也会让爷爷弄两根粗细一握的竹竿。这两根竹竿用作兜网的杆子,兜网到河埠上网来的鳑鲏和小白鲦,是难得的荤腥,与竹笋一样鲜美有营养。竹子的作用似乎发挥到了极致。

爷爷有时会说:竹子是草,浑身宝。问他为何竹子是草?没念过书的爷爷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了,只顾吧嗒吧嗒猛吸竹根烟筒,脸便微微憋红了。

现在物质丰富了,竹子淡出了日常,归隐山林后,万竹涌碧浪,又汇聚成澎湃悦目的风景。

爷爷却是彻底没有了,不然我就能告诉爷爷为何竹子是草。清苦一生的爷爷,躺在村东高速公路绿化带的树林里,后来坟平掉了,但前些年清明在原坟址插的竹枝,竟蔓延了半人多高一大丛,一如我心中有草,都是疯长的怀念。(陆一新)

我和竹的故事

消失了的连枷

前段时间和父亲一起收拾老屋,在老屋阁楼上的一堆农具中,翻出了一把连枷,上面布满灰尘。

我把连枷竖在老屋门边。儿子盯着这把竹制的东西,研究了半天,不知为何物。他拿起连枷那长长的竹柄,舞了舞,问:“什么武器?”

儿子的直觉没错。在唐代,连枷曾用于军事,那是根据连枷形状改造成铁制的兵器,用于守城。据说,今天使用的双截棍,便是连枷的改良品。

但在老家宜兴乡下,连枷用来脱粒。夏初的麦子,秋天的黄豆,都用连枷来拍打脱粒。上世纪70年代,农忙收获季节,光靠生产队的一部脱粒机,即使日夜脱粒,也来不及。老家南部山区,是竹的海洋。勤劳而又聪明的家乡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把竹子制成桌子、椅子、篮子、筷子,还有扁担、水壶外壳……当然,他们也做成连枷。

儿时,一到麦收季节,生产队的打麦场上,女人们排成队面对面鞭连枷。她们把连枷柄举起,让连枷前段用竹条拼成的竹板在空中翻一个跟头,再乘势拍下去。打麦场上一二十把连枷起起落落,“噼、啪、噼、啪”的连枷声好听极了!一把起,一把落,一把将起,一把将落……无人指挥,连枷声却井然有序:不漏一拍,不多一拍;不快一拍,不慢一拍。一切都是刚刚好。更神奇的是,新加入队伍中的,也能迅速找准节拍,融入合奏。不由得你不佩服那些劳动着的女人们,她们是天生的音乐家,她们谱写着乡野间最朴素和最动听的音符。

但母亲却不想我加入这样的队伍。她见到我拿着连枷在鞭,便会夺过连枷说:“好好念书,以后不要吃种田饭。”

懂事以后,才知道母亲说的种田饭,真是“粒粒皆辛苦”!即便是在我眼中那么美丽的鞭连枷,也着实不易。

鞭连枷都是在毒日头下。麦子需放在晒谷场上暴晒后,麦粒才容易鞭下来。一场连枷鞭下来,挥汗如雨。可又无法穿短袖短裤,那比针尖还要尖的麦芒,能钻透衣服去刺人,奇痒。我的母亲总是一身长袖长裤,鞭一会儿,前胸后背便湿透,衣服都能拧出水来。可这还不是最重的劳作,比起挑担、锄田、罱河泥,这鞭连枷的活,已算轻的了。

隔壁远房的奶奶见我翻出一把连枷,也稀奇,她说她家的连枷早就被当成柴火烧了。

当柴火煮一次饭,是大多数连枷在这世上最后一次发光发热。作为农具的连枷,差不多已经消失。那打麦场上鞭连枷的热烈画面,不复再现。

我抡起连枷向隔壁奶奶家的一捆草上打下去,用这种方式跟儿子解释连枷的作用。可是,我相信,无论我如何解释,儿子是不可能体会打麦场上那鞭连枷的画面有多美,鞭连枷这个活有多累。也许再过若干年,我们的后代只有在博物馆中才能见到连枷了,连枷的前面竖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农具,用于脱粒。(朱雪飞)

十年青春竹相伴

我们宜兴是盛产竹子的地方,但是在上个世纪计划经济年代里,不少人家竟是缺“竹”少“木”啊。尤其是农村,许多农具必须用到竹,每个公社有限的竹货源只能分配到各个大队、生产队,肯定是“僧多粥少”。

1968年11月,全县的老三届知青转变了人生角色,从城镇小青年变成了农民。那天,我们乘坐高塍公社的大机帆船,“嘭嘭嘭嘭”地到了当时并不知天南地北的陌生地方,领到了分配给我们的基本生活用品和几件农具:一张竹床、一张竹桌子、铁耙、锄头、扁担……那些将与我生活、劳动难以分割的物件,件件都是我们宜兴南部山区特产毛竹的“献身”。“日半世夜半世”,吃饭用竹桌子,睡觉躺竹床。锄田,竹柄显身手;挑担,扁担唱欢歌。

刚下乡时,我们什么都不会干。正是收稻的大忙季节,看到老农民干脆利落地将扁担插到两捆大半人高的稻子上,右手往扁担下轻轻一“抄”,挑着两捆稻子的扁担就搁在了肩膀上。我的长扁担也插到了两捆稻子上,“抄”扁担“抛”稻子上肩,却险些跌一跤,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没有好身板,扁担也“出丑”。广阔天地炼红心,就从那天挑稻开始了。“天连五岭银锄落,地动三河铁臂摇”,几番春秋,竹子几乎天天与我为伴,当初泛着霜青的铁耙柄锄头柄被我双手磨得光滑了,我的手掌结满了茧子;扁担裂开了“筋纹”,我肩膀上也有了厚厚的“肉疙瘩”。

此外,令我最难忘的,是我步行往返近30里赶到范道买了一副罱竿,开始了“正劳动力”的罱河泥。

刚下乡时,队里对我们很照顾,但是队里有一个硬规定,男的如果不参加罱河泥,就只能与女的正劳动力挣一样的工分,就是男正劳动力的八折。然而知青却没有分配到罱河泥用的两根竹竿。“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啊。怎么办?我突然想起,我的三哥原来学的是竹匠,他有一个同事叫梁生大,后来他调到范道供销社了,能否到他那儿“开开后门”?有一天收工较早,我叫上与我年龄差不多的一春,同到范道帮我挑罱竿。两人一路小跑,直奔范道。还算顺利,找到了梁生大,说明来意,他一口就答应了,马上开票付钱。一春帮我挑挑拣拣,还教我一些知识,一根竹竿要稍微“扎实”一点,因为用的时候靠着船帮上下摩擦,另一根可以稍微轻巧一点。买回罱竿,队里的老农民羡慕得不得了,都说我有一点“门路”呢。下乡当年的冬天,我就学会了罱河泥,也当上了“正劳动力”。

1978年12月,我与大批知青返城,一根短扁担带回了家,其它农具分送给了贫下中农,包括那副我罱了10年河泥的罱竿,我把10年与竹相伴的青春身影留在了那块土地上。(许季涛)

我和竹的故事

颤悠悠的竹梯

朋友,你有爬竹梯那颤悠悠胆战心惊的经历呢?茂盛青翠的毛竹林、挺拔高大的竹竿是风景,而竹梯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说到竹梯,我想起爬竹梯的故事。

大学刚毕业那阵,我进入一家化肥厂,在新启动的磷酸项目学操作,实际这项目还处于建造厂房安装设备环节。这过程就需要爬高爬低,离不开竹梯。在宜兴,家庭和工厂里经常看到竹梯。

竹梯,由两个光滑粗壮的圆竹通过间隔均匀的横竹自然衔接在一起 ,下粗上细、下宽上窄,真是完美组合。竹梯衔接处多用火烤下,没有一颗钉子,却牢固耐用。竹梯很轻便。常常看一个人从中间往肩上一挂,扛着就走,很有气势感。

有一次,我被安排与一个机修工搭伙拆库房上的管道。 高大的库房,上沿连贯的铁架子离地面有6米高。看着那高高的铁架子,自己有些胆怯,心里如敲鼓似的砰砰直跳。10米长的竹梯上沿搭着铁架子,自己在地面挠着头转圈子,想躲避,但又能往哪躲避呢?一群年轻人走出学校到化肥厂跟着老师傅后面打下手,稀泥烂水中干体力活。

那机修工是个老师傅,把梯子找个支点立着,蹭蹭如同猴子似的敏捷爬上去。他坐在铁架上大声催促:“怕什么?闭着眼睛往上爬。”自己在项目中接触过竹梯,经常踩着竹梯子爬个三四米高。但独自爬6米高的架子,心里还没底。人不能认怂,尤其在公众场合,别人能做到你为什么做不到?

我把10米长竹梯底部放平稳用砖头倚着,深吸口气平静下情绪和心跳,脚踏上梯子身体弓着往上爬。脚踏横梁,双手搭着,爬到半空时,我感觉竹梯有颤悠悠的弹动,爬到顶部感觉有细微的弧度,有轻微的嗤嗤波动声。那是个人体重与竹梯微妙的弧度,自己当然不敢朝下看。

到了顶部手抓住铁架子棱角,爬上去坐在铁架子上,拆上面的水管,沿着铁架子走动。坐在上面看下面走动的人,有种俯视的自豪感。有熟人从地面经过,抬头说:“你这个细佬,爬得那么高!”

我在化肥厂待过一年,爬竹梯的经历深刻难忘。颤悠悠的感觉,让人心里紧张,但只能硬着头皮往上爬——年轻人走出学校融入社会的路径。奔波的生活中常常遇到困难,那种让人胆怯的未知,我常常想起爬竹梯的经历,唯有鼓足勇气大胆冲破胆怯。(徐怀远)

我的那对节节高

宜兴有“竹海”,和陶都、茶洲、洞天一样,都是宜兴响当当的一张名片。

如今宜兴的竹,早已不是景的映衬了。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竹产业的蓬勃发展,竹文化也浩瀚了起来。每每提起竹的话题,我总会想到我那一对“节节高”的往事。

我清晰地记得,那是1970年的秋天。那个特殊的年代,中国的大、中、小学纷纷停课,我上的初中也停了课。母亲就把我托给一位熟识的匠人去学手艺。我在广德县新杭的一个小山村里呆了两个多月,渐渐同村子里的人熟了,我发现那里的村民把煮笋的水用来洗涤衣服,不用肥皂。我一问才知,是他们买不到肥皂,凭票供应的肥皂不够用。我就把带去的肥皂分一块给借住他屋子的房东,他姓杨,是一位盲人单身汉。杨叔执意要送我一样东西,说是回我的情,问我要竹篮还是什么。我拗不过他,于是开口向他要了一对节节高。那年月我尽管年纪还小,社会上的事却知道一些,闹“文革”把经济闹下去了,社会动荡物资匮乏,什么都要配给供应。毛竹自然也是计划物资,农民买一根锄头柄都得凭票。如果我能弄到一对节节高回家,母亲肯定会非常高兴。

到我要回家的前夜,杨叔上山砍了两支半绿半黄的竹梢回来,修整了一番,剃掉多余的枝杈,一对节节高就搞好了。杨叔告诉我,竹子出山会被查,答应明天一早送我过境,他说到了你们宜兴的太华镇就没事了。次日天还未亮,杨叔就扛着节节高送我出山了。我们翻过一座山头就到了太华境内,我谢过杨叔后,就扛着两支小竹梢一路小跑,急吼吼地来到了太华汽车站。我赶上了太华到张渚的头班车。当我正要把节节高往车顶上挪的时候,听身后有人在叫嚷,这东西有竹木运输证吗!啊,真要检查?我一吓差一点从梯子上摔下来。“没有证不能带啊!”我不敢抬头看那人,只是扮出一副苦苦哀求状,指望他能怜悯我,给一个十六岁纯净孩子个机会。

可是,那人投过来一个无奈的目光,最后这对节节高还是被他留下了。汽车按时开出,我扒着车窗回望着那一对斜靠在墙角的节节高慢慢变小,眼睛渐渐模糊了起来。

时间过去快五十年了,这两支承载着一段历史的“小竹梢”还在我心中留着,挥之不去。(花成达)

宜人出品紫砂福利站精选优质紫砂壶,限时特价,错过可惜!与亲朋好友一起团购,更多优惠享不停!赶快加入我们,用优惠的价格,买到心仪的紫砂壶,享受茶艺的乐趣!【+微信:78917327】

相关文章

首页
微信
福利
搜索